记得十六年前的今天,我才刚到佛学院来求学。十六个春秋已经过去了,每当想起在学院学习的情景时,就有种无限感恩的心情油然而生。我是“文革”后恢复佛学院的第一届的学生,而且是在“文革”后期出家,没想到能有机会再度上学读书。本来读书不多,有幸再度上学,怎不感恩党的宗教政策的落实!怎不感恩中国佛协及时恢复佛学院的举措!
我们毕业后,能在各地从事教学、弘法取得点滴成绩,无不归功于佛学院的培植之恩。然而,曾辛勤为我们任教的法师、老师相继去世,今天不能与其同堂共庆,令人涕泣追思。
在八零年佛学院刚恢复招生,诸多条件尚未完备,当时负责管理的明哲法师、白光法师辛勤耕耘,与同学们生活一道,凡劳作共修总是以身作则。如今白光法师已是重病在身,但依然坚持教务及教学工作,其为法忘躯的精神令人敬佩,同时,借此良机向曾为我们任教的师长以及工作者,深深表示真诚的感谢和美好的祝愿。
佛学院创办已是不惑之年了,从恢复以来也已走过了十七个年头,培育了相当一部分人才。虽然取得很大成绩,但从中国佛教的整体来看,还远远供不应求。朴老提出的“五大建设”,关键是人才建设,人才不出,凭什么去进行其它建设呢?
眼下佛教存在着严重问题,就是缺乏人才。因为当今世界发生了巨大变化,在此变化的大潮中,如若没有杰出人才,将如何住持佛教?而当今佛教界日益严重的腐败现象,佛教的自身建设和发展潜伏着的相当深的危机,教内存在混乱状况,都是“相当严重”的。某些地方概而言之有以下三种情形:
(1)寺院杂乱。因制度不完善,管理不力,有些动机不纯的人混进僧团为非作歹。
(2)僧纪松散。也就是戒律松驰,自由散漫,不重行持,乱赶经忏,自住精舍,不遵佛训,不依僧制。
(3)僧尼怠惰。意志消沉,不务劳作,不预共修,只图个人享受等。
这些现象就是关于自身建设的问题,也是人才出了问题,为解决如此问题,需要一大批有学识、有德行、知法守法的僧才 。
同学们!近年来耆宿长老相继入灭。住持佛教的大任,自然落在我们中青年的身上。可是年轻人有股冲劲和狂热,办事过程多少缺乏经验,不知把佛教引向何处。未能明确方向,或仅借着佛教名义,搞个人名堂,是不应该的。我们是荷负如来大业、作人天眼目,如此责任何等重大!为此佛学院的位置就显得十分重要。
可是佛学院恢复至今已有十六七年了,某些条件虽有所改善,但从总体上看发展不大。院方存在着:校舍依旧、师资流动大、经费不足、教学旧式。学员方面存在着:求知欲不强、道心淡薄、法仪律仪欠知。部分同学毕业后,僧仪不具,不住寺院,到处流浪,不肯为大众劳务。
许多寺院需要学僧,学僧又不能住下,造成寺缺人住,人无处住。或有同学与常住僧人不能合作,不参加集体共修,甚至普通常用佛事活动及早晚课诵都不会举行。还有一些开光、升座、传戒、讲经、诵戒、安居、自恣等活动也同样不会主持。如此一来,老僧瞧不起佛学院的学僧,学僧也同样不予买账。弄得僧团不和合,有些人只好另找出路。多年的培养又不能为佛教做事,可惜!
正法久住的责任,佛陀是郑重地付托在僧团中,即和合僧存在,正法存在。正法存在,关键是僧伦之完美,是即住持三宝其责在僧。此僧当然是要有学识、有德行的僧才。为此,僧教育就更加重要。那么如何办好僧教育?佛学院固然是培养学理研究,不过佛法是要实行实证的,不光是学理的研讨,同时不能忽略法仪律仪上的训导,更重要的是让学员入学后,在道心信仰上有所增长,在行为仪表上与俗有异。不可越学越不相信因果,时间越长越不像个僧人。
佛学院应造就有学僧研究人才(专事学术研讨)、法僧布教人才(专事弘法教学)、职僧管理人才(从事佛协、寺院管理)、德僧行持人才(从事如说而行的实证)。学员在学期间应采取两种方式:
(一)淘汰制。因有些人,不适应出家生活,朽废怠惰,不惟不能住持佛法的僧宝,而且使佛法为世诟病。应劝其做在家信徒,去工作、经商等,把他淘汰出住持僧宝以外去。
(二)建树式。要很严格、认真地训导,能够真正地养成僧宝资格,住持佛教,弘扬法化,为四众之依怙,把他树立成如法如律的僧伽。
中国佛学院同时应督导地方佛学院,在教学上要有所改革,是即各自院校教学内容要有所侧重和各具特色,或专宗研习,或专精某经论。这样各学院将有可能造就专长人才,也好让求学者欲学何法,投心有所。广学固然好,但中级类佛学院,在一二年、二三年内泛泛地介绍,约略地了解。毕业后,若没机会深造,哪一门也拿不起来,搞研究或弘法自然淡不上。各地佛学院师资不力,或许就是本身对办学的宗旨不明确,导致造就不出高水平的师资队伍。
值得一提的是已住持一方的大德们,那耗资巨大、用于塔像庙宇的建设,真的该刹车了。能否真正重视僧习的培养,把建设塔像庙宇大工程的浪费部分用在办学上?有条件的情况下,或努力去创造条件,—定要成就毕业生的继续深造修学。否则的话,将来您所造的大塔大像大庙交给何人住持?!
今天是校庆,新老同学共聚一堂。我已离开母校十多年,应再次聆听师长、学长们的教海,这是毋庸多言的。但为报母校法乳之恩,唯愿母校办得好之更好,在此说了些闲之又闲的话,敬请指正。
在中国佛学院四十周年校庆座谈会上的讲话